若是顾深知道沈锦姗把这些话全数告诉了顾封，估计也会好好气上一气。
不过这算盘，确实是他从一开始就打错了。
此话，若是放在从前的沈锦姗身上，怕确实能激起不小的风浪。
但如今，物是人非，不在意了，也就没有用了。
直到顾封的手倏地握住她的手腕，她才停了下来，转头愣愣的看着他。
“不是这样的。”顾封眉头心拧成一个川字，看向她的眼眸中带着几分急切，连着语气也显得有些着急。
沈锦姗没明白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疑惑的“嗯？”了一声。
“不是他说的那样。”顾封着急，坐得离她更近了些，“不是因为不想同你成亲才要出征的。”
“西边战事牵扯众多，可能涉及……”
沈锦姗明白过来，冲他勾唇笑了笑，善解人意的打断他，道：“殿下，锦姗知道，朝堂之事，殿下自有定夺，不必考虑我。”
她上一世就问过，她其实不在乎他自请出征，也知朝堂波诡云谲，每一步都牵扯甚多。
况且他是太子，为了百姓出征理所应当。
她只是问他为何不能成完亲后再去。
她那时觉得，成亲后二人之间就像是绑上了无形的绳索，永远不会再分开，而她，会在府中等他凯旋而归。
他那时没有回答。
上辈子期待的答案，如今看来，却是没意思得紧。
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不成亲是最好的，二人之间再没有任何牵扯是最好的。
顾封看着她对他笑，说着那般体贴大度的话，心中只觉得一阵刺痛，像有无数根针，细细绵绵的在肉中，牵扯的他一举一动都疼。
她不在意，她根本不在意这些，顾深说的话在她心中也激不起什么风浪，因为她早已经不想要他了。
不是他不想成亲，是她不想。
顾封的唇轻轻张了张，感觉有些无力，思索片刻，最终还是问道：
“锦姗，你是不是……根本不在意我要不要西征，也……不在乎我们的婚期延不延后？”
他的声音很轻柔，甚至带着些颤抖，看向她的眼神中尽是探寻之意。
“殿下莫要多想，国事自然重于儿女情长，殿下西征是应当的，锦姗自然应该尽力支持。”
“那你会等我回来么？”这句话是顾封心底藏了许久的话，他心中总是觉得，待他回来之后，只怕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沈锦姗避开他的热切的目光，低低的嗯了一声，想糊弄过去。
他回来时，她应该还是会在的，只是不会太久了。
“别骗我，别骗我。”他抬手揽过她的香肩，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上，低声重复着这句话。
他总是对她说这句话，既是因为心中不安，也是希望她真的不要骗他，不要等他回来时，什么都没有了。
沈锦姗任他抱着自己，却是心猿意马。
快了，一切都快了，顾封，我们之间的孽缘，就快要结束了。
“那殿下今日与谦亲王动了手，他可会找殿下麻烦？”沈锦姗轻轻从他怀中挣了出来，坐直身子，看似关心的道。
“无事。”顾深看出她是在躲开自己的触碰，也没有强求，默默放下自己揽在她身后的手，“我会派人保护你，他不会再有靠近你的机会。”
“不要！”沈锦姗听到他要派人跟着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立马拒绝，音调也提起几分。
顾封似是没想到她反应竟然这么大，一下愣住，看着她。
沈锦姗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失态，小手抹了抹鼻尖掩饰尴尬，然后换了一个委婉些的说法解释道：
“呃……我的意思是，殿下不用这么麻烦了，我……”
“保护你的安全，怎么会是麻烦？”顾封拧眉看着她。
“我……自己会保护好自己的。”沈锦姗说这话时其实有些心虚，但无论如何，千万不能让顾封的人跟着她。
顾封的眉头拧的更紧了些，凤眸凝着她，“让人跟着我放心些。”
“呃……我毕竟是女子，他们跟着我多有不便。”沈锦姗小脑瓜转的飞快，拼命搜刮着各种理由。
这个理由似乎让顾封有些动摇，看着男人垂眸思索的样子，沈锦姗以为自己的理由奏效了，暗暗有些高兴。
但没等高兴多久，男人似是认真考虑了她的问题，然后道：“嗯，我会交代好他们，待你出门时再让他们暗中保护你。”
“你在家时他们便会撤回来。”
“啊？”沈锦姗没想到顾封会想出这么一个办法，秀眉拧起，一脸不情愿的看着他。
不是吧，真要派暗卫跟着她，那她还怎么去酒楼？怎么实施自己的计划？
“你不想要我的人跟着你？”顾封看着她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表情，启唇问道。
“不是……我只是，不想要人跟着我。”沈锦姗尽力的避开可能让他突然生气的，但这个事情，真的不能让步。
“他们不会打扰你的，只是保护你的安全，这样我才放心些，况且……西边战事有变，我可能很快就要离开了，他们在，我在放心些。”
顾封知道她不愿被人跟着，也算人之常情，但留她自己一人，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真的会保护好自己的，再说了，还有我哥呢！”沈锦姗一脸真诚的看着他，希望他能相信自己，不要派人来跟着她。
怕说服力不够，还竖起自己的三根小手指，发誓一般又补充道：“我尽量少出门还不行嘛？”
顾封黑眸睨着她，抬手拉下她抵在头边的小手，心中大约已经有了猜测。
她有事情不能让他知道。
他从前就动过许多次让暗卫跟着她的念头，在程颂出现以后，又总是想让人看着他们二人的动向。
但那些念头，统统都因为怕她不高兴而作罢了。
只是经过今日之事，他似乎有些压不住心中的这些念头了，他不会过多干涉她的生活，但是……他也不想对她的生活一无所知。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目的不纯，担心她的安危是真，借着这个由头，想要知道她究竟在做什么，究竟与程颂如何了，也是真。
他没有拒绝她方才提出的方法，但他心中也清楚，他最终还是会派暗卫跟着她的。
他闭了闭眼，心中响起一道声音：呵，顾封，你还真是无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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