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青笑道：“每个学生初期的时候不都的照着老师学吗？日久天长，才能有自己的东西。好比一个小孩子，还不会走呢，你让他跟大人一样去跑去跳，他也做不到啊。”
刘夔笑着承认了自己的疏失，“倒是我错了。”
又青笑道：“师父也没错，哪个师父不想着徒弟好？自然希望徒弟自创一片天地，可我天资不好，为人又很懒惰，没有自创天地的本事，只能亦步亦趋，跟在师父的后面了。我只是想学得很师父一模一样，那样就够了，我就喜欢那样。”
“你不用非要跟我一模一样，你是你，我是我。”
“可我想成为和师父一样的人。”
刘夔有些呆住，“成为我这样的人？成为我这样的穷人吗？”
“你以后会有钱的——我是要成为……和你一样坚强的人。”又青笑道。
刘夔道：“这倒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我可以作为很多人的榜样。不过，你可要好好学习，想要成为我这样的人，是很辛苦的事情，会舍弃很多东西，期间必然会经历许多纠结与挫折。”
又青明媚一笑，“我知道，有得必有失嘛。”
到了约好的时辰，刘夔便带着慧媛等人外出了，说是要练练功夫与唱腔，在酒楼里伸展不开，要去找个僻静的地方，去她们常去的山谷，那儿寂寞无人，最是适合练功。
“你就在这儿练习吧，回来我会再听你唱一遍，有的人很聪明，听一遍就会，可也就是只会一遍，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刘夔笑着说。
“就在这儿？”又青指着地面，环顾四周，这是院子，很多人都会经过。
刘夔将大旗一卷，抗在肩上，笑道：“这是在锻炼你的胆气，在公开场合多唱唱，才会有胆气。”
又青打定主意，一定不让刘夔失望，便目送他们离开，之后自顾自的在院子里开嗓。
伊始，她还缩头缩脑的朝四周望望，声音也忽高忽低，若是有人过来，她就只剩下哼哼的声音，等到人走远了才敢放亮声音。
唱了会，脑子里却总是浮现出刘夔临走时的笑脸，“这是在锻炼你的胆气。”
她也知道啊，可她还是放不开，她向来不是个胆大的姑娘。
但不是说好要改变了吗？
下定决心，就从现在开始。
又青整了整身子，努力让自己脸皮厚些，一句比一句声音大，渐渐地，也有了动作。第一遍连唱带走，她感觉到自己身体特别僵硬，好像全身不听使唤，她脑子转得快，嘴里的词出来了，可身上的动作却很慢，总是慢半拍。
第二遍就强许多，第三遍更强，第四遍游刃有余……
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想到刘夔回来看到她的进步会露出的笑脸，也随之而笑。
人真的要找个动力，找个兴头才能有劲儿活着。
又青没有注意到，暗里有双眼睛一直在注视着她，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哎呦，你还真喜欢上那个穷小子了。”
声音渐渐逼近，又青停下动作，甩了甩头，准备全力对付虽迟但到的人儿——杨春晓。
她冷冷的看了杨春晓一眼——满脸病容，夹杂上不服气，说不出来是什么表情。
“你不在房里好好躺着养病，出来乱逛，万一晕了，可别说是我把你弄晕的。”又青拍拍手，准备回房。
杨春晓一个箭步拦住了又青，说时迟那时快，两人快撞到了一起，鼻子对鼻子，眼睛对眼睛。
“你莫不是得了疯病？”又青抱怨说。
杨春晓冷笑道：“我是要被你逼疯了，我们全家都要被你给逼疯了！你到底安得什么心啊，你要害死我们一家吗？”
“我安得不是好心啊。可你安得又是什么心？那一日在官爷面前不分青红皂白把我一通诬陷，若不是有人仗义执言，我就完了，哪里能在这儿听你胡说八道？”
杨春晓指着自己，气冲云霄，“我反正没有把你害的这么惨吧？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你要是嫌你兄弟太寂寞，可以现在杀了我，然后去跟他作伴。不，要是你杀了我的话，你不会被流放，你会在地狱。多行不义必自毙，好自为之。”
又青怕伤了自己的嗓子，想要回房。
她看杨春晓的架势，不吵个天翻地覆，看来是不会罢休。
但她不愿意奉陪。
杨春晓急了，臭着脸上去，用力拉扯住又青，“怎么，理亏就要走？你有脸做，别没脸承认啊。”
又青反手就是一巴掌，朝着杨春晓的脸上打去，但她毕竟是个知道分寸的姑娘，所以只是虚张声势，用了最大的力道，在杨春晓面前飘然经过，扇出的风就把杨春晓吓了一跳，连连后撤。
“这句话，我原样奉还给你。你现在应该回去养病，养你身体的病，还有你这里的病。”又青指指头颅，“你应该做个美好的姑娘，而不是做另一个你娘。我在这里先声明一下——是你先害得我，你兄弟也想要害我，但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所以你们自作自受，一切都是报应不爽，我不是存心要害你们，只是顺势而为。”
“第二，你兄弟确实是害死了人，他的结果是官府所判，与我无关，你应该去官府，而不是在这儿跟我闹。”
“第三，我已经说过了很多遍，我以前让着你，宠着你，把你宠坏了，我今日告诉你，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以后也不会被你欺负了，若是你不信，还要来找茬，那么我只好奉陪到底。我是个偏激的人，也是个脾气很坏的人，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你也知道，你把我推到水里，我曾经死过一次，死过一次的人什么也不怕，尤其不怕再死一次，所以你最好不要再惹我，要是再来一次，我只有拿刀子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关上房门之前，她重重转过身，学着表妹杨春晓平日斜眼看人的姿势，瞅了杨春晓一眼，轻蔑地笑笑，“我知道，我过得不好，你才开心，真巧，我也是这么想的——你倒霉了，我才开心，睡得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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