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慎明进了她的家门。
客厅挺空的，入门堆放了各种快递纸箱，看得出来很久没有出过门。
采光很好，只是家具装潢有些冷淡生硬，没有属于家的温暖气息，大概当时交房就已经装好。
她也懒得再弄。
“厨房在里面。”秦芷光着一只脚噔噔噔走到沙发，一头杵下去，看也没看斯慎明。
斯慎明手里提着刚从超市买回来的菜，先放到厨房，而后出来给她盖了件毛毯，“大概半小时，你要是困了就睡会。”
秦芷脑袋从毯子里探出，怀里还抱着泰迪，神情困顿，嗓音黏黏的，“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吧。”
斯慎明随手将桌上早已凉透的外卖扔进垃圾桶，从厨房翻了半天没翻出一件围裙，看得出几乎没开过灶。
他叹了口气，打消回去换衣服的念头，挽起袖口，露出一双修长完美的手，继而打开装着蔬菜的环保袋。
洗菜，烧水，倒油，煮饭。笨拙却不失条理，他很聪明，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通。
姿态并不狼狈，反而乱中有序，动作优雅。身形颀长，背影在氤氲的烟火气里，充满人夫感。
“你这是做饭还是选美呢？”
忽而一道揶揄声从身后响起，斯慎明动作不停，背对着她的唇角却勾了勾，难得听到她带着活力的声音。
“不可以兼得吗？”他笑笑，手中一碗汤盛出，舀起一勺放到嘴边吹了吹，转身递给她，“尝一口。”
秦芷看了他好一会，走上前，抿唇品尝。
“还行。”其实有点淡。
她评价完就走出厨房，不等斯慎明再说什么。
不一会，餐桌上摆放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人呢？”斯慎明扭头看了一圈，没在客厅发现她，走到拐角处一看，就见她半跪在一张秤旁边，神神叨叨。
他皱了皱眉头，想说地上凉，但还是咽下去，换了个问法，“这里有什么？”
“有鬼。”她头也没抬。
斯慎明笑笑，陪她一起蹲在一旁，“你怕吗？”
“为什么要怕?”她不解，反过来问他：“我哥，我为什么要怕？”
斯慎明神色滞了一瞬，忽然明白过来什么，敛眸沉默片刻，才道：“你知道吗？体重秤称不出来的。”
秦芷啊了一声，“为什么？”
天真到让人可怜，在这种时刻连生活常识都忘了个一干二净。斯慎明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脑袋，指指餐桌：“吃饭，吃完饭告诉你。”
秦芷乖乖地吃完一碗米饭。
斯慎明还要给她添时，她抱着碗往后退，“No！我都吃撑了！”
“吃饱就行。”斯慎明三下五除二收拾了餐桌，他做事向来干脆利索，所以看着也赏心悦目。
秦芷大发慈悲夸了他一句，斯慎明从厨房走出来，擦擦手。
“很轻的东西体重秤称不出来的。”他坐在她对面，耐心地说，俊冷的眉目在餐厅暖光下温柔又帅气。
“正好我要买个称调味料的克重秤，送你一个？”
“……”
秦芷神经质地盯着他的眼睛看。
“为什么不离开我？”她问。
她有点受不了斯慎明对她毫无底线的好，就像她想自甘堕落，想彻底自暴自弃时，旁边总有个烦人的和尚不停念叨，唐僧给孙悟空念紧箍咒一样。
让她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堕落。
斯慎明不指责她，不怨她，甚至顺着她的心思来，简直堪称任劳任怨的救世主。
可她明白，他真的不好过。
他一点也不比自己好受。
……
后来几天，斯慎明有事没事就来给她改善一下伙食，从刚开始的吃完饭就走，到接下来的能被允许在沙发坐一会，斯慎明付出了不止一点。
但让他最头疼的一件事……
秦芷最近迷上了去网吧。
甚至还抽烟。
过年的前两天，街上明显冷清不少，斯慎明敲她的房门没反应，打电话也不接。
心里慌得不行，只能查监控，在保卫室看到她走进小区对面的一家网咖。
斯慎明连忙赶过去，却见嘈杂叫骂声迭起的网吧一角，女孩不甚熟练地叼着烟，抱着膝盖踩坐在比她人都大一圈的黑皮单人沙发里，脑袋上别着耳机，黑眼圈离得老远都能看得出来，屏幕上不知道在玩什么。
她本就长得显小，乍一看还以为哪家正处在叛逆期的高中生瞒着爸妈偷摸上网。
斯慎明站在阴影里，没有去打扰她，而是和前台买了一盒廉价到他此生都没见过的烟，擦出火，坐在与她平行的另个对角线电脑前，刚好能观察到她的一举一动。
途中有几个小伙子上前搭讪，斯慎明差点按捺不住起身，见女孩眉眼不耐地拿出手机，似乎在给他们看一些东西。
隐约能听到她说：“我哥？……认识吗？他能把你们都干死……”
小伙：“……”
后来他们都用看傻子疯子的眼神一样看她。
秦芷不在乎，不信拉倒，反正她自己知道是真的。
她觉得林漠骁带走了她的一些东西，但又留给了她一些东西。
比如他的神经质，他的没有常理。
她好像变成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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