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参崴出发，沿着海岸线一路向北一百多公里的地方，有一座名为奥涅加港的小城市。
这里是苏俄太平洋舰队的潜艇基地，是格罗莫夫少将的地盘，生活在这里的居民也大多是潜艇部队士兵的家属。
在这座小城里，还有几百名华夏人，他们是被格罗莫夫少将保护在这里的。
整个滨海边疆区也就只有这些华夏人没被送进矿山当矿工，虽然在这里也要出海捕鱼或者干些其他活儿维持生计，但好歹算是能活下去。
这些华夏人都是在海参崴留学或者做生意的，最初发生动乱的时候，被格罗莫夫一时心软保护下来，来找防卫军的这个华夏人就是其中之一。
夏至看着眼前这个头发很长的精瘦男人，一时有些猜不出他的年龄。
“各位领导好，我叫刘旭，东北人，可算是见着亲人了，可算是回来啦。”
男人的声音有些哽咽，挨个朝在场的军官们点头示意。
夏至没吱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孟少安开口问道：“你从哪儿来？”
“这位领导，我从奥涅加来，是苏俄的格罗莫夫将军让我来的，找你们商量自治的事。”
“什么？自治？你说明白点。”
“好嘞，这话说起来就有点长了，简单来说，就是派我来的这个格罗莫夫和海参崴那个西瓦里不是一路人。”
“西瓦里打算带着老毛子往北跑，可是这个格罗莫夫不想跟着他去送死，就打算留在奥涅加港生活，这不是派我来当个使者嘛。”
“格罗莫夫是苏俄潜艇部队的指挥官，奥涅加港是他的地盘，里面有两万四千来人，另外还有一支几千人的队伍，一直在跟瓦西里唱对台戏。”
“他们这些老毛子都是本地人，不想跟着瓦西里跑，可是留在这儿就得有粮食啊，这不是派我来找咱们商量嘛。”
孟少安冷笑一声：“商量什么？供他们粮食啊？吃饱了好继续打我们是吗？”
这个男人理解地笑笑：“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情况可能和各位想的有点不一样。”
“这个格罗莫夫从来也没想过和咱华夏结仇，他们这些出生在远东的苏俄人对华夏人还挺友好的。”
“当初刚停电全城暴动的时候，海参崴的华夏人不是被杀就是被抓进矿山挖矿，我们有几百个人都是被格罗莫夫手下的潜艇部队救出来的。”
“后来他又把我们转移到奥涅加，我们这些人这才算是活下来，不然我也不能替他跑这个腿。”
夏至有些诧异，他着实是没想到还有这种苏俄人，其他人也都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情。
那个叫刘旭的男人继续说道：“前几天老毛子是不是跑到咱们这儿攻城来着，格罗莫夫的部队也被瓦西里派过来了，不过带队的军官趁着天黑带部队跑了，没怎么和咱的部队交手。”
孟少安打断他的话：“别老咱咱的，你自己一身毛还没摘干净呢，怎么还替老毛子说起好话了。”
“我有什么好摘的？我是华夏人啊，我身份证都带来了，我在海参崴做买卖的，跨境电商知道吧。”
男人说着从身上掏出身份证交到离他最近的张三林手里，张三林翻看一下随手抛给孟少安。
“你继续说，格罗莫夫想要什么？”
“他想要自治，想要咱们向他们提供粮食，当然，他会用奥涅加附近的一座铜矿来交换，另外，奥涅加还有很多渔民，咱要是想要鱼的话也行。”
“铜矿是我的，他拿我的东西来跟我交换粮食？”
“你......”
孟少安一句话怼的刘旭哑口无言，却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整个滨海边疆区都要被防卫军打下来了，那座铜矿可不就是防卫军的了嘛。
“你说奥涅加有很多渔民？”夏至第一次开口。
“嗯，我就是，这两年就靠捕鱼活着了。”
“你们坐什么船出海？”
“小木船，体积不大，只能在近海下网，深海不敢去。”
夏至来了兴致：“你们那几百个华夏人都是渔民吗？你们会造船？”
“不全是，干啥活的都有，打渔的多一些，造船不会，都是老毛子造的，奥涅加的原住民有人会。”
夏至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思考了一会儿问道：“格罗莫夫现在手下还有多少部队？”
“不知道。”
刘旭回答的理直气壮，他确实不知道。
“海参崴的移民计划进行到哪一步了？”
“不知道。”
夏至啧了一声：“你都知道啥？”
“领导，我就是个送信的我能知道你问的那些问题吗？我要真说出来那就是唬你的。”
“呵呵，你倒是挺实在，格罗莫夫说的自治是怎么回事？”
“领导，实话跟你说吧，他就跟我说了换粮食这一条要求，其他的我都不清楚，要是你们同意的话，他让我回去给他送个信儿，然后估计是要亲自和你谈吧。”
夏至想了想，觉得这很合理，毕竟这么重要的事不会委托给一个跑腿的来商议，当即便让刘旭回去送信，想要和格罗莫夫见一面。
把人送走，孟少安直截了当的问道：“你是看上人家会造船的手艺了吧？”
“嗯，正瞌睡呢来个送枕头的，虽然是小渔船吧，但也总好过咱们一群旱鸭子在这儿瞎琢磨，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嘛。”
“你是准备再次开启大航海时代吗？”
夏至活动活动僵硬的脖子：“开不开启再说，但技术和人才要先培养起来，省得以后抓瞎。”
孟少安认真地问道：“你真打算收留那些苏俄人？”
“如果那个格罗莫夫真像那家伙说的一样，留下来也无妨，不差他那口粮食。”
“苏俄人的领土观念很重，咱们以后还要和苏俄人打仗，你就不怕这些人闹出什么乱子来？”
夏至呵呵一笑：“你养过狗吗？”
孟少安摇摇头。
“外面捡回来的野狗和从小养大的不一样，他们挨过打，知道饿肚子是啥滋味，所以只要主人不虐待它，它就不会跟人呲牙。”
“而且它知道你是给它饭吃的人，所以它会护着你，不让别的狗咬你。”
孟少安咧咧嘴：“那是人，苏俄海军的将军，你是不是有点太想当然了。”
“人就更好对付了，人都有弱点，越是善良的人，可以拿捏的弱点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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