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顿了一下，饭厅一瞬间安静得可怕。
若是洛远安耳朵再好一点，应该能听到饭厅屏风后放置在一旁的听筒里传来的呼吸声。
“洛爷想到哪里去了，此事与他人无关，全是启山一人的主意。”然后他就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他父亲爱上了一个猎户家的女儿，生下了他。但张家不允许本家麒麟与外族通婚，在他祖父张瑞桐，也就是上一任张麒麟力保下才断了一臂脱离张家。
“我这样的算是张家外族人，身上纹着穷奇纹身。但在张家，只有本家麒麟才可以长生，穷奇除了体质好些，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洛远安想到离开的张日山，如果真是张启山求长生，何必舍近求远？还是说，他俩的兄弟情，超过了他对长生的渴求？
“你同我讲这些有什么用？我认识的第一个张家人是你祖父张麒麟，我对张家的了解，甚至都不如你！”
“但是你知道那个地方。”
“你不会以为青铜门里面藏着的是长生的秘密吧？就这种东西，值得张家守护数千年？”洛远安有些想笑，若是真有那幕后之人，并且幕后之人还在听，张启山这番操作，倒有点像是要打消幕后之人进入青铜门的想法。
“那里面是什么？”啧，更像了。
“终极，世界万物的终极。”
“那东西没办法用语言描述出来，但绝对不是你要找的长生。我只能告诉你，如果终极遭到破坏，毁灭的，将是整个世界。”
“所以，不管是你，还是什么其他人，不要把主意打到青铜门上。我相信你们应该有这样的自觉。”
张启山的呼吸有些重，这话他是信的。
“若真是这样，我自然会以世界为重，但洛爷如何证明你所言非虚？”
“我需要证明吗？若我记得没错，四十多年前，你们应该有人已经进去过了吧？”洛远安顿了顿，突然意识到，张启山背后的人跟四十年前挟持黑眼镜进青铜门的应该不是一波，不然张启山绝对不会问出这样的话。
或者，张启山还没有资格知道。
张启山闻言也在心中暗自揣测。
“张家世代守护青铜门，作为张家后人，启山虽然不能守护此门，但决不会破坏它。”张启山算是给了洛远安一个承诺。
“说实话，知道张家覆灭之后，我有考虑过将此事告知当局，以国家之力镇守青铜门。”
“不过这几十年混乱得很，好不容易终于和平了一段日子，今日佛爷您却教给我一个道理。”洛远安指桑骂槐，“人心不足蛇吞象。”
“始皇建立无上伟业，求取长生丹药结果如何？佛爷，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洛爷教训得是！”张启山规规矩矩听训。“之前与洛爷讲过的矿山陨铜，不知洛爷何时有时间前往一观？”
“挖出来了？”陨铜那事儿她还没忘，她去城外探查过，的确没有感受到任何能量波动。
“此前不知洛爷何时能回长沙，一直耽搁着。如今洛爷回来，我可派人连夜将通道挖出来。”
“我要先去一趟北平，陨铜之事不急于这一时。”比起陨铜，她更担心黑眼镜。
“黑爷在北平一切安好。”
他倒是手眼通天。
“那就借你吉言！没其他事儿的话我就先回去了。”说着她就起身要走。
“我送您！”张启山也起身往外走，走在洛远安身侧还不由感慨了句，“十几年没见，洛爷一如往昔。”
仍是张日山送她回去。
洛远安坐在后座，张日山坐在副驾驶。
洛远安侧头盯着张日山看，手里轻轻摩挲着张启山悄悄塞给她的纸条。
张日山，张麒麟，洛远安，黑眼镜，若说长生的人，最好找的其实并不是洛远安。
黑眼镜那边，她猜测应该早就有人找上门去。估计看他是个瞎子，觉得这长生不要也罢。
黑眼镜那双眼睛她也看过，没有瞳孔，宛如恶鬼。
回了城南的宅子，洛远安若无其事地将屋子重新打扫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后才小心地打开了那张纸条。
上面只有四个字，张家古楼。
看名字应该是个装着不少秘密的地方，兴许还会有长生的秘密。
洛远安手上灵能运转，纸条化为尘埃。
这两天这信息量有点大，得容她好好捋捋。
九门大清洗一事，是张启山背后的人做的。但二月红说的黑飞子和被替换的人，很有可能是另外一势力所为。
四十多年前进入青铜门那三个人，兴许就是这个势力的人。当然，最坏的可能是还有第三方势力。
不管是一个还是两个，能进入青铜门，潜藏如此之深，其力量都不容小觑。
张启山今天这副作为，应当是幕后有人指使。虽然她没察觉到周围有其他人，但如今通讯设备发展，当时大概也有人在听。
或许在他们看来，追寻长生有两个方向，进入青铜门和找到张家古楼。
洛远安很久以前告诉过张启山，青铜门内的东西关系着世界，或许也正是这样，张启山才会把青铜门提出来问她，以打消幕后之人进入青铜门的想法。
能命令张启山的人实在不多，即使不知道具体是哪位，但无外乎就是那几个人。所以当时她才会那么说，相信对方自有辨别。
对方肯定知道张日山，但张日山没事，必然是张启山保下了他。估计这也是张启山听命的原因。
张启山幕后之人求长生，就是不知道那些潜藏得更深的人求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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