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途中，伊里斯忍不住问起卢米有关那个“潜藏在冒险者公会里的女巫”的事情，显然，卢米是知道内情的。
卢米的语气有些惆怅，又有些释然：
“其实我跟她也不算很熟，只是见过几面而已。”
“但是您之所以要花心思除掉这个罗瑟大师，应该也有帮助她的原因吧？”
对此卢米并不否认。
伊里斯接着问道：
“那这个人到底是帮着女巫这边的，还是帮着冒险者那边的？”
说到这个，卢米的眼神似乎有些迷茫，最终摇摇头道：
“哪边都不帮，她只为自己而活。”
“哪边都不帮……”
伊里斯重复了一遍卢米的话，心中还是不解。
要说为自己而活，其实每个女巫都是如此。女巫这个群体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集体荣誉感，习惯于独居的她们，也只是在需要的东西上彼此交易，日常为了自身安全而抵御外敌罢了，说不上是为了女巫群体。
但是一个女巫特意选择伪装身份，进入冒险者的世界艰难求生，这实在很难让人不怀疑她另有所图。
然而卢米却说那人是“为自己而活”……
伊里斯仍在思考，卢米像是在为自己回忆一般开了口：
“她的名字叫格雷。不知道是哪一年的毕业生，从前也不算是什么有名的人物，大概成绩只是中等，毕业后普普通通地做了个炼金女巫。
“我是在自家森林里第一次见到她的。当时她被一个我救助过的冒险者带来，那个冒险者说一定要让我见识一下人类医生的手艺，但是我一看她就觉得不对，这明明是个和我一样的女巫嘛。”
说到这里，卢米轻轻地笑了。
“格雷当然也看出来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但是我很配合地跟着她演戏，她也就逐渐对我放下了戒心。后来我们做过几次交易，我从她那里买了一些治愈药剂，她委托我帮她把公会里的地下室工坊做的更保密一些，其实我们之间也没聊过很多个人的事情，就只是有那么一种默契在，每次跟她相处都让我感觉很愉快。”
卢米说着，若有所思地看了伊里斯一眼：
“嗯，就像是你给我的感觉一样。”
突然被卢米撩了一下，伊里斯脸上一红，掩饰着自己的害羞道：
“那真是太好了。”
“呵呵，可能是同道中人的共情吧……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我能感觉出来。她决心放弃女巫身份，进入人类世界生活的契机，大概和我差不多。”
“您是指……”
“不想战斗这一点。”
卢米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说起来感觉有点矫情，但是看着一个和自己模样相似的人类在眼前受伤或者惨死，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至少对我们来说是这样。当然，我明白冒险者都是入侵我们森林的外敌，是首先挑起战斗的有罪者，所以和他们的战斗也无可厚非。但是凭什么呢……”
卢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像是心头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
“冒险者不断地入侵，女巫不停地御敌，这一切发展到最后，收益的肯定不是我们自己。所以凭什么我们要背上这样的使命，终其一生地为一个根本不属于自己的目标而奋斗呢。”
“所以你们二位都选择了反抗。”
伊里斯有点理解了为什么卢米会对那位“格雷”共情。
卢米苦笑道：
“也说不上是什么反抗，毕竟我们其实也做不到多少事情，只能背地里搞些不痛不痒的小动作。虽说在外人看来这么做一点好处都没有，可至少我心里能痛快些。”
“……我能理解。”
伊里斯认真地点点头。
卢米淡淡一笑，看向伊里斯时，眼睛里突然有了光芒：
“我们虽然没有这个能力，但或许你不一样。如果你真能挖掘出有关‘魔王’和‘通关’的真相……”
“我不知道我能做到什么程度，但我会尽力。”
看着卢米的样子，伊里斯忽然来了动力。
两人说话间就飞跃了大片高山野林，不知不觉已经接近了目的地。
在卢米的指引下，两人朝着一个冒着烟的高大烟囱前进，在烟囱的附近降落，成规模的机械工厂就这样展现在二人面前。
“哇……”
伊里斯被眼前的景象迷的说不出话来，就连之前来过的卢米也不禁感叹：
“她的森林变得更壮观了……”
眼前所见，完全是科幻电影里才会有的壮丽场景。
黄铜和蒸汽交织而成的机械交响曲生机勃勃地演奏着，它们不知道主人已逝的事实，只要有能源，就会持续不断地工作下去，精准而和谐。
熔炉入口和出口处高度发达的流水线将原材料和加工成品源源不断地运输到指定位置，各种超乎伊里斯想象的蒸汽机械有条不紊地运转着，看上去像某种庞然大物的器官，共同组成了一个生龙活虎的系统。
“……”
伊里斯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心里对罗瑟的离去生出惋惜。
不可否认，罗瑟的技艺确实值得她骄傲。
“走吧，我们先去找一下总控制台，然后就能知道她这些机器都在加工些什么了。这些加工出来的成品和还没加工的原材料都有带走的价值，之后可以找地方卖了。”
卢米拉着正在愣神的伊里斯往前走。
伊里斯回过神来，左右看看，疑惑道：
“我怎么没看到女巫之家在哪啊？”
“这就是罗瑟的家。”
卢米简单回应，让伊里斯更加摸不着头脑。
“可是……那她住在哪啊？”
“应该是地下的某个房间吧。”
卢米对这些机械的解析能力明显高于伊里斯，她带着伊里斯在各种看不懂的机械中自由穿行，在内部找到了一个巨型控制台，上面带着各种手柄、按钮和一个全息投影的屏幕，屏幕上罗列了各种画面和参数。
“让我看看……”
卢米上手操作控制台上的手柄，调动屏幕出现各楼层的信息。看到整体地图后，伊里斯更是大吃一惊：
“这么大？！”
“嗯，加上地下四层，一共是五层的结构。”
“在地下的这四层楼……怎么看起来都有十几层的高度了啊！”
“因为罗瑟这个人喜欢搞一些体型极端的东西，所以她做的机器要么特别大，要么特别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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